《含悲思恸》(10) 至善神的磨炼

《含悲思恸》(10) 至善神的磨炼

然而,情绪不能当作证据。面对向它开刀的人,猫当然会诉诸粗鲁:咆哮、吐唾液、其至撕咬。但是,真正的问题在于,这人究竟是个兽医,还是个活体解剖者。无论哪个,猫的“粗鲁言行”都不能帮助它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我可以相信神就像一个兽医,如果单论我自己所受的哀恸之苦。若思索伊所受的疼痛之苦,就有点难了。精神上的哀恸与肉体上的疼痛相比,如何呢?甭管愚顽人怎么说,肉体的痛苦绝对更令人难以忍受,要超过精神痛苦的二十倍。人的精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退避能力。在最糟的情况下,哀恸虽然令人无法忍受但它只是一波一波来临,而肉体的疼痛却可以一直持续不断。哀恸像是一架轰炸机在上空盘旋,每飞一圈到头顶,就抛下一颗炸弹。肉体的疼痛则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壕沟战,枪林弹雨持续几个小时,片刻不停。疼痛通常是静态的,而哀恸总是动态的。

我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念念不忘的大多是自己遭受的苦,却很少顾念伊的?甚至那疯狂的呐喊——魂兮归来——也全是为了我自己。对于这样的归来,即便有可能,我竟然从未质疑过它对伊是不是好事。我之所以渴望伊归来,乃是因为伊是让我自己恢复往日所必不可少的一种成分。难道还有比“伊归来”更糟糕的希冀吗?伊已尝过了死味,现在再归来,然后在将来的某个日子,让伊再死一次?人称司提反是第一个殉道士;拉撒路岂非更悲壮?

我现在开始明白,我以前对卿的爱与我对神的信心,这两者,在本质上竟有许多相同之处。我无意在这件事上夸大其词,我对神的信心里面是否只有想像,对卿的爱里面是否只有自我?只有神知道,我不知道——里面或许有那么一些其它的成分吧,尤其在我对卿的爱里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两者皆非我所曾经以为的那样,在很大程度上两者都是纸牌屋。

我的哀恸如何演化,或者我如何处理哀恸,重要吗?我如何悼念伊,或者我是否悼念伊,这重要吗?不!我无论如何做,伊曾经的痛楚都难以改变,无法减轻,也无法加重。

伊曾经的痛楚?我怎知伊所有的痛苦都已经过去?我从来都不相信——我曾认为绝对不可能——那坚定信靠神的灵魂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霎那,能飞跃直接进入完美和安息。现在也不信;如果轻言相信,必是怀有一丝报复心理的妄想。卿,精彩不可方物,刚直、闪亮,像一口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。然而,伊绝非一个已臻完美的圣徒。一个有罪性的女人,嫁给我这个有罪性的男人;我们是神的两个病人,尚未完全得医治。我深知,伊不只有眼泪需被擦干,还有污点需被擦掉。经过磨砺,这把剑将会更加闪亮。

但是,神啊!轻轻地,轻轻地。当伊还披戴着肉身时,一月又一月,一周又一周,你已经周而复始地倾轧伊的躯体,这样还嫌不够吗?

可怕的是,在磨炼人这种事上,一个完全良善的神绝不会比宇宙的虐待狂更心慈手软。我们愈是相信神的击打只是为了医治,便愈难相信他会在恳求之下变得轻柔。一个心狠手辣的人,你可以收买他。他对自己的邪恶伎俩总有疲倦的时候——偶而也会发点慈心,就像醉鬼也有酒醒的片刻。然而,若你面对的是一位至善至仁的外科医生,那么,他愈仁慈、愈讲医德,开刀时便愈要做到精准狠。如果他在你的哀求中“手下留情”,中途停下来不把手术全部完成,那你先前所忍受的疼痛将会完全白费。

那么,我们是否应该相信,经受那些极端苦难的折磨是我们生命的必须?对此,每个人需要自己选择。无论如何,苦难已经发生了!如果它不是必须的,那么,若非没有神,便是神并不良善。如果有神并且他是良善的,那些苦难便是必须的!因为若是多余的,稍有良善的生灵都不会忍心将苦难加在人身上,或者根本不会容许它发生。

信或者不信,我们都必定要面对苦难。

2 Comments

  1. 马春杨

    猫的比喻直戳内心,无论一个人他/她是否是基督徒,面对剧痛的时候,是否能分辨和承受那是医治的痛,还是毁灭的痛?

    亲爱的弟兄姊妹,祝你们和家人有个祥和的圣诞节,主内平安!

  2. 袁莉

    信或者不信,我们都必定要面对苦难。如果苦难不是必须的,排除没有神,便是神不够良善。如果有神且神是良善的,苦难是必须的。如若不是每个人都要面对苦难,稍有良善的生灵都不会忍心将苦难加在人身上,甚至不允许它会发生。- 关于“为什么神不免去苦难”的思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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